2008年11月23日 星期日

伊通公園20載 藝術抱滿懷

【聯合報╱記者╱周美惠】
2008.11.24 02:31 am
伊通公園慶祝成立廿周年,現正舉行「小甜心」特展,集結展出152位藝術家作品。
記者 周美惠攝影

喧囂的台北鬧區,隱匿在公園旁的一棟老公寓裡,循著奇窄的樓梯往上,來到了「伊通公園」。這裡沒有林木草地、不像一般「公園」,映入來客眼簾的,盡是藝術品。

20年來,這裡如藝術家湯皇珍形容,彷彿「總是安著一枚磁石」,吸引文化人絡繹不絕。

源起 藝術家有話說

時光倒轉回1986至1987年,當年的台灣正歷經解嚴前後的激情─報禁解除媒體爭鳴、社會運動如火如荼、股票指數暴衝到1萬2000點…有群藝術家,為了「我有話要說」聚在一起。

從西班牙回國的莊普,在離台8年後返國,深切感受到藝術家的創作不再有顧忌,創見百花齊放。

「早年出國留學的人總是一去不復返,80年代開始,大家都回來了!」和莊普「亦師亦友」的藝術家林壽宇從英國回來,賴純純從日本、美國返台…大家群聚高談藝術、論理想「80年代就該有所不同」。

當時藝術家們常在台北東區的「春之藝廊」辦展覽、聚會,就近約在東區聚餐,結識於「SOCA現代藝術工作室」的莊普、劉慶堂、陳慧嶠、黃文浩等藝術家「迫不及待想探討現代藝術的精神相聯結」,在固定聚餐聊天半年後,決心找個地方定下來。

想開攝影工作室的劉慶堂在伊通街找到了一棟3層樓老公寓,於是2樓成為攝影工作室,3樓的客廳成了大夥兒「清談」聊藝術的論壇。一開始只是小圈圈的同好常 來,鮮有藝文圈內的人士走動,也未取名。直到劉慶堂把隔壁也租下來打通、1990年第一次正式對外辦展覽時,才定名為「伊通公園」。

迎新 白天聊到黑夜

1988到90年的伊通公園,「空間屬性如客廳一般,主人好客,對藝術既熱忱又謙卑…並以耳語的方式作小眾傳播的經營方式。」黃文浩為文回憶伊通公園時指出。

「莊普那一代的『文藝青年』不論是流行樂壇的李泰祥、詩人管管、羅門或是藝術家林壽宇,不分領域的藝術家都有個崇高的目標,他們承先啟後孜孜不倦的精神教誨,樹立了我對現代藝術的典範取向。」陳慧嶠說。

早期的伊通積極尋找各行各業「對美的看法」,並不侷限在視覺藝術領域,不僅音樂、舞蹈、建築等藝術領域的專業人士曾受邀,就連數學家、物理學家、哲學家甚至政治人物都是座上賓。

「當時一聽說有人剛從國外回來,我們就主動邀請;也有許多剛從國外回來的人主動前來。」劉慶堂回憶,「大家感受新時代已來臨,經常從白天聊到黑夜、再竟夜長談到天明!」

酒吧 耗盡原始熱情

進入90年代的伊通,開始定期對外展覽,「任何人有創作,即使不夠成熟、不敢在別的地方展覽、怕被人家笑…都可以來這裡!」莊普說,「實驗藝術的可能性」是伊通的宗旨,百無禁忌、什麼都可一試。

90年代初,觀念藝術、裝置藝術已在國際上風行,但台灣人還不熟悉,一般人進入藝術空間,普遍擔心「看不懂藝術、買不起畫、怕裡面的人瞧不起自己」,為了讓民眾在進入藝術場域時,能先有心理的緩衝,伊通在1990年開始增設咖啡座兼賣咖啡。

「咖啡廳時期」的伊通公園,室內採藍白色調、地中海式風格的裝潢,當時在台灣還很罕見,一時蔚為風尚,吸引不少業界人士慕名而來。而當時的藝術家「多能鄙事」,舉凡水電、木工、水泥…什麼都得會一點,因為伊通常三不五時重新改裝潢,以順應聊天的氣氛。

1994年,伊通多了一座吧台供應酒類,「西班牙人常說,國家的政治、經濟、文化…都可以在吧台解決!」莊普笑說。

做為階段性功能,這種吧台文化拉近了彼此關係,卻也因一些人整夜喝酒「耗盡了藝術家的熱情」。更糟的是,莊普發現有些來客「為了趕時髦而來」,已失去伊通創設時的初衷,為了怕藝術的內容不見了,進入21世紀後,他們毅然決然拆了吧台「回到藝術的原點」。

執著 重返過去態度

現在的伊通依舊舉辦常態展覽、個人專展,維持「實驗性展場」的風格。「希望能更純粹、更冷靜!」陳慧嶠說。

經過20年耕耘,這裡已是國際策展人、國際藝術媒體來台灣時必定會造訪的園地,而伊通也開始在網路上和國際著名藝術雜誌打廣告。

展望未來,劉慶堂認為,只要本著對藝術的執著和態度,「順其自然發展,沒有轉型的問題。」陳慧嶠希望的卻是「回到過去的態度」,「我們最關心的仍然是藝術 的本質,每一年都要給藝術下個定義。」在這個藝術家曾經「一同佇足、溝通、捉摸不定、爭論不休」的地方,不斷歷經「重返藝術原點」的感動,仍將是伊通賴以 繼續前進的動能。

【2008/11/24 聯合報】

沒有留言: